12父亲大人大名荣伯臣小名我也没敢问(2 / 3)
揍,不像我爹,要是有外人在,反而打得更起劲了。
有时候,他还会当众炫耀怎么打我的,嘴里念着:这畜牲,就该狠狠地打!然后巴掌就落下来了,在他涨红扭曲的胡茬脸、猩红的双眼里,我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,辱骂他的亲儿子却能让他获得这样的快乐,真是一件怪事。在他嘴里,我就是个狗不理、猫不闻的脏东西,别人看我一眼都嫌恶心,全拿我当冤大头,背后指不定怎么笑我呢!
我爹骂我,永远是那套现词,翻来覆去地拱出来说,你听吧,他又开始了。
“你这个——”
“没用的畜牲。”
嘿,我都会抢答了。
他被我抢白,指着我的鼻子,怒道:“你——”
我轻车熟路地续道:“今后要是有用,你就鞭我的尸!”
在我们这儿,这是很阴毒的赌咒了。
然后我就按老规矩哐哐挨揍。
有一回我晚上偶尔起夜,就听见我爹在窗下对老太太说,那蠢物……不要也罢。
等等,听了半天,我爹说的蠢物居然是我!
从小妙如就夸我聪明可爱,还没人说过我蠢!真是没有半点识人之明,个瞎了眼的老东西,也不知道怎么当爹的。
后来老太太安慰我说,因为你哥哥那孩子,打小就聪明,四岁就能背千字文、弟子规,六岁就能成诗,是咱们镇河有名的神童,只可惜夭折了,所以你爹将重望寄托在你身上,他是为了你好,怕你走了歪路,才这样严厉,虽说的确有些苛刻,可他已经到了这个年纪,改不了了,你还小,你能改。你得明白他做父亲的苦心,毕竟你是做儿子的,你要孝顺他,这是天经地义的事。
虽然老太太的本意是宽我的心,可我怎么越听就越窝火?难道还是我错了?这个时候我就知道,老太太虽然疼我,只不过因为我是她的大孙子,是她儿子的独子,这个世上的一切都是她儿子的附庸,包括她自己。我人微言轻,又算得了什么呢?
只有妙如会说:“我的孩子,当然是最好的。”妙如对我的疼爱,可不是因为任何一个人,只因为我是她的孩子,是她身上掉的一块肉。不管我怎么样,她都会爱我。可惜她不在了,世上再也没有谁会这样想。他们统统都没有妙如的眼光。
我以为我爹死了四年,他的样子在我心里已经彻底模糊了,可是这些事情,只要稍微回想一番,就拔出萝卜带出泥,一桩桩一件件,全涌到我的心头来了。
我想起我爹最爱对我说的一句话,就是“妇人之仁”。的确,本公子从小就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,哪怕是杀鸡也不敢看,过年时我一看到厨子杀鸡,就觉得残忍,把瑟瑟发抖的母鸡捉来,一刀割喉,然后提着伶仃的两脚,将血倒放出来,流到菜碗里,我就有种鼻酸的感觉。
直到有一天,我爹发现我连杀鸡也不敢看,就龙颜大怒,命人买了一只老叫鸡,让我杀了它。可是任他怎么骂,怎么打,我也下不去这个手。最后还是厨子杀的,还做了一锅香喷喷的炖鸡。
我含泪吃了两大碗。
饭桌上,趁他唾沫星子横飞,我连忙把饭菜往嘴里赶,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,又盛了一大碗饭,吭哧吭哧地吃。可能是被骂多了,我看着别人碗里的饭,都像饭,只有我的像一碗糠。
不用说杀鸡,我对爱犬小黄则更是如此,家里的下人想要训练它看门护院,或者是半立起上半身,伸爪作揖,要是不听话,就不给饭吃,我也不允许他们这样做,我只要小黄做一条自在悠闲的小狗就行,这些苦头是给人吃的。
有一天,我跟小黄在后院玩的时候,来不及把它藏起来,被我爹看见,他当场没有说什么,背着手走了。
后来下人给我传话说,老爷不是很喜欢这只狗,因为全身白色的狗,有一点杂色,不是祥瑞之兆,只有将尾巴砍了才能破解。
这是哪里的说法,我并不知情,但是小黄从来没有带来过不吉利的事情!所以我去上学的时候,就托妙如给我照看着小黄,别让我爹把它的尾巴砍了。就这样提心吊胆藏了几年。小黄的尾巴才勉强保住了。
当然,我爹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这么可怕。
我还记得有一年,许抟云来找我,说年初一那天,河边有焰火看,那焰火不是普通的焰火,是京城的焰火大师特制的,从小年起,许抟云这厮就开始鼓动我了,但我一直没敢向家里开口,心里惴惴然,虽然巴望着要去看,但我爹在家里坐镇,铁定不会许我去疯玩,我嘴上敷衍着许抟云,实则是有点推辞的念头了。
哪知道年初一晚上,他来我家拜年,就笑嘻嘻地拱拱手,跟我爹说:荣伯父,就让我带他去看看焰火吧,有我看着他,一定没事!
他马上扫视了我一眼,说:“你想去?”
我本来想要点头,清醒过来,立刻大力摇头:没有没有!
他端坐在太师椅上,摸着我的头顶,胡须动了两下,沉吟道:“新年到了,你去玩吧。”
一种不敢置信的狂喜当场冲昏了我,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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