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金堂 第196节(2 / 2)

,菜刀砸着李显那老妇入监三年,金吾卫上门提人那天,邻舍哭嚎震天,嘴上不敢骂,心里都恨透了李显。

苏安恒却再次躲过,扣在监门卫值房盘问了通宵,便放了。

马车堵了一路,瑟瑟倚在板壁上养神,杏蕊翻开提篮,没话找话地兜揽。

“也不知四个月的娃娃多大?这足衣能不能穿了。”

“不能穿便先收着,留给老二穿。”

两口子几个月没碰头,难得瑟瑟还指望有老二,几个丫头接不上话,独豆蔻傻呵呵地,“这颜色就怕女孩儿不合适。”

一时进了梁王府,中门大开,长史率队在道边迎候,至进正院,车帘一掀,梁王妃殷殷迎上来,眼眶已是红了。

“郡主辛苦了。”

她比着手往屋里让,“外头风大,没抱他出来。”

瑟瑟不愿被人问候体谅,强把眼瞥向旁边,才要迈步时陡然停住。

原来当初颜夫人宣旨立储并赐婚,便是在这儿。

她还记得这两棵高大茂密的七叶树,在盛夏开出宝塔似的花团,密叶投出深浓的绿影,映在明黄诏书上,又翠又鲜亮。

李家康庄大道的,一转弯,就是家破人亡。

她垂垂头,绕过玉石雕刻的影壁。

王府正堂是个三明两暗格局,空旷高挑的空间被几道屏风切割开,隔出个小小的房间,正中搁着一架摇篮。

两个面貌慈和的妇人守着摇篮。

一个坐在头上轻轻打扇,一个伏在脚边撵蚊虫,都穿着宽展的夏布衣裳,听见人来,并不问是谁,便把食指比在唇上。

瑟瑟放轻了手脚,让梁王妃走前头,见她闲在的捡了把藤椅坐下,旁边搁着半盏残茶,顺手就端起来喝了,便知道当真是她在亲手照管,顿感放心。

许嬷嬷察言观色,忙把摇篮中的婴孩抱出来,奉给她看。

瑟瑟啊了声,生下来便没打过照面,这还是头回相见。

阿漪生了副笑面孔,额头宽展像武崇训,目光明亮狡黠像瑟瑟,尤其性子天生好,见人瞧便咧开嘴,头发也长,黑油油覆在眼上,他拿胖胖的小手去握,瑟瑟忙帮他挑开。

母子一对上眼,他霍霍连声,不知说什么。

瑟瑟不懂婴孩怎样算养的很好,或是阿漪有没有与生俱来的小毛病,非得丫头养娘当心,想问也不知从何问起,只得爱恋地摸摸颈窝,捋捋耳朵。

阿漪笑呵呵的,也不闹,叽里咕噜吐些带水的泡泡。

丹桂、杏蕊两个少见多怪,围着吱吱哇哇。

“呀,小公子吃手!”

那个道,“瞧他这肉胳膊!”

梁王妃见她们几个通关心不到要紧处,温声道。

“不是我向郡主表功,这孩子有福气,一则能吃,一日六顿,没挑过嘴,二则睡觉踏实,天一黑就打瞌睡,夜里起来几遍,吃完了也不闹,从前我带琴熏,可比他难多了。”

瑟瑟听见一日六顿,便想起骊珠说小狗难养。

想那回不过寻常家宴,随便凑凑,便是十来个人,二姐同武延基手挽着手腻腻歪歪,二哥头回见到琴娘……简直不能回想。

梁王妃见她眼底泛泪,不明白这句怎么就戳了伤心事,叹口气才要劝,就见瑟瑟抚了抚孩子面庞,低声叮嘱。

“好阿漪,等等阿娘——”

一抬头问,“王爷在家么?”

梁王妃愣了。

“今日过节,王爷本该随驾的,偏早起着了头风,喝了两剂汤药睡了。”

瑟瑟当心把孩子交还给许嬷嬷,交虽交了,不舍得撒手,两只胳膊插在人家怀里,杏蕊见了,便把许嬷嬷往边上带了带。

瑟瑟定定神。

“我有事请教阿翁,烦王妃替我叫一架檐子罢?”

从前她住王府,从来不肯讨这种麻烦。

梁王妃慢腾腾答应了,目送丹桂陪着她告辞而去,转头便问杏蕊。

“郡主月子没做好?”

杏蕊黯然摇了摇头,搪塞道。

“摊上这么大的事儿,要她只管吃吃睡睡也难。”

上个月骊珠做生日,武崇训回来陪了顿饭,说起瑟瑟,亦是有口难言,梁王妃便不问了。

养娘接孩子过去,轻轻搁进摇篮,唱儿歌他听。

杏蕊瞧两人背着身,腰里掏出个缎子荷包往许嬷嬷怀里塞,把她吓一跳。

“诶!这怎么成?!”

她活像捧了个烫手的山芋,直往外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