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0(1 / 2)

明明当年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,谢师叔就已经在修真界小有名声,孤身一人踏遍各洲,历练无数,留下无数仗义执剑的君子之名。

包括他的佩剑,江湖之人都称之为“君子剑”……呃,虽然固然也有一小部分看脸的成分在,但从这也可以看出世人对谢轻言的印象和无数美好的赞誉。

几人又是对着谢师叔一阵感谢……有一说一,他们一群人本来修为就不咋地,此时又灵力耗尽,硬留下来也是给谢师叔添麻烦,还不如乖乖早点回宗门,省得拖谢轻言后腿。

临走前,谢轻言无意间瞥过其中一人,目光突然一凝,半晌,若无其事:“你那盏莲灯,倒是有几分特殊。”

那名弟子憨憨一笑:“嘿嘿,背后确实有些渊源……是几年前的一次意外,我在历练时被江师叔所救,他见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灵器,便分了一缕灵力注入了莲灯之中,从此这盏灯便成了克制邪祟魔物的绝顶神器,我将其炼化成了我的本名灵器。”

他此话一出,其余人瞬间炸开锅:“……什么?!你怎么不早说?”

“江师叔?啊啊啊啊啊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江师叔吧!”

“呜呜呜呜怪不得,从刚刚开始,我就感觉从内到晚都被圣光洗礼了,原来竟然是凤凰的灵光呜呜呜呜!”

“那个,你能不能再做一次那个,就是那个……”

在大呼小叫哭天抢地嫉妒到眼红的一群年轻弟子中,谢轻言最初的那缕深沉的目光很快被掩饰得恢复如初,视线从莲灯收回,思绪却一瞬间地放空。

啊……

宴秋。

的确是那个人能做得出来的事。

宁可我负天下人,不可天下人负我。

谢轻言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,并且对此深信不疑。

自幼无父无母,遭人欺凌,险些成为村子进贡给魔物的祭品,又在一场并非偶然、吞噬一切的大火中仓皇出逃,成为唯一的幸存者,一路颠沛流离,拜入昆仑。

所以对如今的一切,甚至被世人诵赞为“君子剑”,他心下只有嘲讽的好笑。

——他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。

并不是什么狗屁的天下苍生,可笑的拯救世人。

他无比清楚。

……仅仅只是因为那个人。

那个人能为了黎明苍生几经生死,也会路遇无助窘迫的后辈时心软叹息,分出一缕灵力注入对方的灵器之中。

江宴秋就是这样的人。

就像阴暗的、只能在夜间出行的怪物,也会为了能靠近仰望渴慕的那道光芒,把自己伪装成正常人的模样。

谢轻言时常心想,当初入门试炼时犹豫再三、不愿令他入门的那些昆仑修士,他们的担心其实是完全正确的。

……因为他就是一个再彻底不过的怪物。

就像他当初衣衫褴褛、满身伤痕、面无表情地向倒满烛油的地面扔下火把一样——他时常压抑不住内心那些阴暗又暴虐的想法。

表面言笑晏晏,与人谈笑风生,脑海中抑制不住浮现的,却是将那人周围趋之若鹜的一群该死的苍蝇狠狠按进泥水堆里,把那些觊觎肮脏的眼球狠狠踩爆,让他们再也不能用那样恶心的眼神看向那个人。

怪物就应该生活在阴沟之中。

他本应该万劫不复。

但是那人却朝他伸出了手。

他就像是猝不及防被剥开外衣、剃光皮毛的困兽,一览无余、仓皇无措地展现在那人面前,被光芒刺得泪流满面,也忍不住通红着眼死死看去。

于是一眼万年。

于是……他开始想学着做一个正常人了。

小心翼翼地收敛好尖锐的利刺,每当那些阴暗的、暴虐的念头浮现时,就狠狠地掐住掌心,直到那片皮肉血肉模糊。直到后来,那片皮肉麻木到再也感受不到疼痛。

慢慢地,他好像真的可以伪装得天衣无缝。

假装自己不是生来的怪物,假装自己可以正大光明、肆无忌惮地站在那人身边。

可是……

可是啊。

他肮脏的、低贱的、卑微的目光,投射出的,只有那人再圆满不过的善。

他们是那么的般配,他们站在一起时,那人的眉眼和发梢,都诉说着再明显不过的笑意与爱意。

——是那人亲手拽着他的手腕,将他从深深的、只一步便踏错的沼泽中拽起。

他又怎么忍心。

……亲手玷污。

就像戏台上恩爱的君子与佳人,一曲唱罢,好一对佳偶天成、无比般配的璧人,他坐在台下微笑鼓掌,欣赏这一出再完满不过的戏剧。

他虽是“君子剑”,却并非那人的良人。

一只雨夜的困兽小心翼翼地抖落毛发的泥水,一场注定不会有结果的爱慕终止在雨夜——“师叔?谢师叔?你怎么了?”

面前拿着莲灯的年轻弟子疑惑开口,随机恍然大悟:“啊!我想起来了,谢师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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