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奁琳琅 第38(4 / 4)
的事,上京城中有不少为之抱憾的……毕竟那么大的年纪,没了命妇的头衔,又给送到老家去了,我们外人看着,难免有些唏嘘。”
这样的以退为进,若是对方蠢笨些,大约会掏心挖肺地澄清,把内情老底都抖露出来,将来又是一项谈资。
可惜面前的姑娘不上套,淡声道:“大娘子唏嘘,是觉得吕大娘子在圣人面前夸大其词了,还是觉得圣人处置不当,因此要来抱憾?”
盖大娘子一惊,“这样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,可是要了我的命了,这个玩笑万万开不得,小娘子快饶了我吧。”
明妆冷笑了声,“大娘子既然知道玩笑开不得,就不该随意对别人的家事指点江山。况且那是禁中传出来的旨意,谁也没办法扭转,总不好学大娘子,跑到圣人面前唏嘘去,你说是不是?”
盖大娘子被她回敬得无话可说,半晌低头褔了福,“对不住了,我一时糊涂,小娘子别往心里去。”
明妆牵动了下唇角,没有应她的话。见她杵在跟前还不离开,便又指指假山之后,“盖大娘子,还是去后面歇歇脚吧。”
“不不不……”盖大娘子摆手不迭,“我还有别的事要忙,就不坐了。”忙扯扯同伴的衣袖,两个人匆忙走开了。
人走了,终于清静了,可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,有的人不喜欢你,你就连喘气都是错的。
在那些人看来,一个孤苦伶仃的姑娘,就该老老实实听从族亲的话,找一个不怎么起眼的门户嫁了,将来无声无息地活着,活到哪日是哪日,不该爬得那么高,不该有俯瞰的机会,因为不配。一旦你的路径偏离了别人的设想,那么各种各样的闲话就会铺天盖地而来,你堵不住所有人的嘴。
这回看似是胜利了,但这种胜利并没有令她高兴。她长出了一口气,转身看向对面的木廊,廊上偶尔有人来往,自己孤身站在这里,不合群,也没有倚仗,忽然觉得下雨的早春,还是阴冷得很啊。
终于盼来了午盏和赵嬷嬷,两个人有说有笑到了面前,午盏道:“李判已经来了,在前头随了礼,这会儿正被同僚拽着饮茶呢。”
明妆心下着急,“他看见你了吗?知道咱们已经来了吗?”
赵嬷嬷说:“早知道了,我送份子钱登账的时候就遇见了李判,他还问小娘子人在哪里呢,不过后院外男不能入,他们另有东边的园子消遣,回头等新妇子出门的时候,大家一齐到前厅,小娘子就能见着他了。”
明妆这才松了口气,只要听说人在,她就放心了。
午盏不由打趣,“小娘子念李判,从昨日念到今日,可是有话要对李判说?李判不过两晚没回易园罢了,我看小娘子都着急了。”
赵嬷嬷闻言,疑惑地看了明妆一眼,明妆忽然觉得心虚,支吾着:“我拿李判当家里人看待,家里人两夜不回,我着急不是应该的吗。”说完忙摆手,“好了好了,啰嗦这些干什么,咱们还是进去瞧瞧芝圆吧。”
大家重又返回小院,赵嬷嬷和午盏与院子里的人相熟,帮着一块儿张罗,明妆则伴在芝圆身旁。新妇在出阁之前还有一些琐碎的事,要吃做姑娘时的最后一碗圆子,最后一餐饭。仆妇源源不断运进碗盏,明妆接手摆上喜桌,照着礼数,新妇子该落两滴泪,以示舍不得娘家,感念爹娘恩情,可芝圆全程笑嘻嘻地,婆子提醒她,她说:“我又嫁得不委屈,为什么要哭?”
于是该有的离愁别绪荡然全无,想来也是,大好的日子,哭哭啼啼就为一个眷恋娘家的名声。娘家离得又这么近,一盏茶工夫就到了,每日在娘家吃饭,晚间回自己府里睡觉,至多来回跑两趟罢了,和没出阁时没什么两样。
饭后芝圆对明妆说:“我一个人哭,满屋子人笑着看我哭,那我成什么了!我就要笑,笑得比谁都大声,将来的日子,也一定要过的比她们都好。”
明妆握了握她的手,“郡王是个靠得住的人,你们一定会夫妻和顺,恩爱到老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