皓月(1 / 3)

半个月过去了,中京都里暗流如旧,一点新波都没有。段璋日日来找他,要他给他领路,帮他安排。大皇子渐渐放得开了,不会要他回避了。但也没放得太开——魏霖打听了一下,段璋始终只用过那些人的嘴。

他说不清自己的感觉。他知道,段璋还是看不起,觉得恶心。但是每天因着这点机会见到段璋,他就盼望着这般日子能过得再久一点。

“父皇怎么还没发现。”段璋撑着下巴,倚在窗边,“难道是我们太低调,竟然没人到他面前告状吗?”皇长子颇为苦恼地叹了口气,“阿霖你说,问题出在哪了?”

“霖纵情声色久了,早已看不懂这些事。”他说,“殿下问我,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,只是觉得——殿下很好,这么多年,陛下、皇后殿下、公卿大人们,都把殿下的好看在眼里。殿下纵要自污,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。”

“都说小人易亲,丑名易扬。伯夷之义尚遭轻,我算个什么,叫人都知吾之廉贞?”

你是大殿下。他在心里回答段璋。你是陛下属意的长子,二殿下出生前,皇后殿下亦对你悉心教导,盼你华茂英发,可承宗祧的大殿下。

“还是不够出格。”段璋说,“你们有没有什么,更放肆,更淫乱,更出格的事?”

“殿下只要拿得出钱,我就去安排——明天就能给您做个酒池肉林出来。”

他半是有些生气,半是在开玩笑地说了这番话。段璋却细细思忖起来。

“不错的主意,阿霖。”他听段璋说,“我拿不出做酒池肉林的钱,不过让我想起——殷纣让男女赤裸相逐——”

“绝对不行!”他说。

段璋望着他,他反应过来自己语气重了,于是缓下声音道:“殿下来这种地方,我知道您已经很勉强了……”

“再勉强,能有和二弟争储位勉强吗?”段璋说。接着又摆摆手,道:“罢了,魏时雨,想你那个性子,再怎么放浪也不会放浪到这个份上。不是本王勉强,是你勉强。”

“不是,殿下……”

“不必多说——阿霖,我知道,你不出仕,无心政事,我连日叨扰,是让你为难。你本不该趟这趟浑水。你愿意趟,是因为我们多年同窗的情分。我心里都清楚,我是很感谢你的。”

“殿下,您是皇子,您的任何要求,于情于理,霖都当尽心竭力,效犬马之劳……我是看你,真的不开心。”

段璋轻轻抿着嘴唇。

“你给我说几个名字就好了。”段璋说,“然后,你就不用再为难了,阿霖。”

喝酒的人听到他说出那个称呼,嘴里的酒一下子喷出来,咳嗽着。

“大殿下——大殿下想——时雨,你疯了?你傻了?你魔怔了?这事是你能掺和进去的吗?”对方一改素来只知道花天酒地的模样,竟还教训起他来了,“你虽当过皇子的伴读——你又不想以后当官谋权的!再说你爷你爹你叔可都和国舅不亲啊,二殿下日后也不会因为你接了这茬就给你什么好果子——你现在这样,反而是得罪了天子啊!你和家里商量过了吗?你大哥怎么说啊?”

“大殿下不愿争,心意已决。”他淡淡地说,“我推掉这事,他就会去找别人……要是他因为找了别人,出了什么更难堪的事,我还是见罪于陛下。”

“时雨,咱们说说真心话——你是不是喜欢大殿下,才没法拒绝他啊?”

“成和,我和你说严肃的事时,不要和我乱开玩笑!”

“我没开玩笑啊——咱们先不说别的,魏时雨,我看你一直是个挺聪明的人,怎么竟会觉得——有人敢答应你,和你一样犯傻,掺和进大殿下的事里,见罪于陛下呢?”

“孟成和,我看你一直是个挺不聪明的人,所以才特意找你来说这番话,你听好了:他是我大昭的大殿下;是被寄予厚望,悉心培养的大殿下;是一旦想做什么事,就一定要做成,决不退让的大殿下——你们来,你们见罪于陛下不假,是小罪。你们不来,大殿下弃我无用,直接过来寻你们——他与我有情分,容得我推却,可不会容你们——我看你们谁能拒绝得了大殿下。到时候,见大罪于陛下的就是你们,不是我了。”

“……那你现在这样,你要怎么办啊,时雨。”

“我是宁昌伯之子,豫章魏氏,我不会怎么样的。”他说,“而且陛下知道,我曾是大殿下的伴读,与大殿下算是有更密切的主从关系。主人要胡来,仆从不进善言劝阻,反而助桀为虐,虽是不义,也算尽忠了。陛下不会取我性命的。”

他看着对方的表情,知道事情已经办成了。

“时雨……你……自己当心着点自己啊……”

这种难放到台面上说的宴会由来已久。他不常参加,因为不喜欢给人看着,但是真要参加也没有什么勉强的。段璋不常和他见面,更没见过他私底下放纵的模样,印象大约还停在很久以前,那时候大人们夸他是“秉节持重”——他早就不是这样了。秉节的人不会去上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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