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二)(1 / 1)

快高考的时候,他们照例在傍晚的小吃街闲逛,烧烤店的大叔还在朝烤串上涮酱,油烟被电扇吹得到处都是。昏暗的吊灯下,他们吻在了一起,嘴边还有沾上的辣椒粉,那个吻都是火热的,燃烧着那个年纪的天真。

洪雪以为自己已经够疯了,但年邵比他还疯。

他们的第一次就在学校后门的门卫室外,学生专用的扫雪器材就堆在他们脚边。老旧的白炽灯发着黯淡的光,朦胧的黄色囚住了角落里意乱情迷。洪雪被压在墙上,身后有什么东西被缓缓推进深处,细长,冰冷的——那是他送年邵的钢笔,他恍惚着像是看到了年邵写字的模样,按在他头上的手握着根小巧的钢笔,食指第一个指节磨起一点点细茧。

他硬了。

对方也意识到他的变化,那支笔被草率地收走,取而代之的是带着热度的手指。

“你他妈的玩什么花样……”十八岁的洪雪哑着嗓子骂,“是不是不行啊,不行就——操!”

“是进来了。”男人低下头咬着他的耳尖,意有所指道。

他低哑地呻吟着,耳边是年邵愈发失控的呼吸声,那点热气烧的他四肢百骸都燥热起来。胸前被咬破的两点不时摩擦在斑驳的水泥墙上,微痛刺激得他朝后送了送身子,年邵咬着牙抽了他屁股一巴掌叫他别浪。

世界都仿佛染了一层模糊的光,不可思议的痛让他清醒,难以言说的热潮又熏得他意识不清,他就像分离出了两个自已,冷眼旁观一个年轻男孩被压在墙上狠操。男人的性器在红肿的穴口大力抽插,牙齿紧紧咬住身下人的后颈,后穴流出的液体滴落在墙上、地上,男孩失神地叫着,被扳着下颚强制接吻,口水从嘴角落到肩窝,打湿了那一块肌肤。浑浑噩噩中他似乎听到室内的声响——这使他莫名慌乱起来。年邵却这个时候撤了出去,粗大的性器摩擦在他的股间,偶尔蹭过还未合拢的小口,被淫液润得更湿。大腿内侧的皮肤都像是炭火烤过,热液溅出时他失神地跪在地上。

耳边的烟被人叼走,洪雪顶着冰冷的墙面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撑起身子。年邵把外套丢在他身上,盖住了他并没有多大反应的下身——他还是平日里那副冷淡的样子,眼镜挂在脸上,白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,唯独嘴里咬着根还带着洪雪体温的烟。

“……你不知道。”他沉默了许久,才含糊不清地念叨了这么一句,更像是强调给自己听。

接着他缓缓笑出了声。

烟蒂被按在那面斑驳的墙上,灰色的疤痕融进了同样肮脏平凡的记号里。二十岁的年邵用一个背影,送来了这段荒诞关系的休止符。

再后来,年邵的自行车被人偷了,他也考去了别的城市。市里的天永远是暗的,危嵩的高楼更是怪物的牙齿,他们弯曲着、揉成了鸟笼的钢索。洪雪站在十字路口下,抬头目送一架飞过的航班。

他去了一家夜总会打工,老板是个暴发户,儿子和自己差不多岁数,同样是辍学在家,他爹倒有钱惯着他。小毛孩子以前犯过事,叫洪雪摆平过,这会儿相见更是一口一个哥的乱喊,跟在洪雪屁股后面,有时也陪他回老楼住。

洪雪家不算大,屋子向来收拾得干净,浮着老式雪花膏的香气。唯一空荡的地方就是阳台,放了辆老式的自行车,明显能看出主人有好好保养,他却没见过洪雪骑过。

“哥,怎么没看你骑啊。”

“吃都堵不住你嘴。”洪雪瞪他一眼,默了会儿才说,“……捡的。”

从偷车的手里,抢来的。

毕竟年邵一直都不记得锁车,就好像坚信某个小混混还会趁他上课出去兜风——他摇摇头,强迫自己不去回忆这些过去背后的含义,他们的曾经或许是一腔热血,可最终都不过一场荒诞。富家子弟的轻狂,他受过一次也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