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饰卡在了土块上,拔起来非常费力,我再次郁闷起来他第一下是用了多大力气砸我,如果我的身份是普通人的话挨上一下就可以光荣下岗了。

如果我是普通人的话。

“——但你不是个乖孩子。”少年温吞吞地说道,他的声音变得沉闷嘶哑,从外袍里拿出的手如同被炭火烤过,一个繁复的法阵在指尖形成。

变故突生,短距离下我只来得及抬起手遮挡,沾在肌肤上的圣光几乎刹那间起了作用,剔去皮肉灼烧骨髓的痛觉剥夺了我的全部知觉。我的手臂似乎已经化为一堆白骨,但我看不到了。

我被烧毁了一只眼睛。

我听见骨骼变化时脆裂的声响,旋即左肩一痛、被踹得跪在地上。有人在我的手腕写下一串咒语——那里凭空多了双禁制的镣铐,两枚血刺扎穿了我的掌心。

“多谢,不然我都不清楚有下等吸血鬼混入教堂。”握着我手的那个人说道,“过了今天,那些外乡人就可以回到他们该去的地方。”

“合作愉快。”

眼前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一个相貌平常的男人,但周身散发的邪佞是遮掩不住的,他看向我的目光充斥着厌恶,还有一点恨意。

空间发生变化,我被转移到一处昏暗的小屋,木桌上有几张未干的诗稿,笔迹太过眼熟。

是主教,和恶魔达成协议的那位主教。

传送到此的不只有我,还有那个欺骗了我的恶魔。

“这具身体的灵魂呢。”他开门见山地问我,得不到回应后莫名地狂躁起来,“我知道你不是他,任何人都不是……但他的灵魂、被你藏在哪里了?”

“他答应我会去教堂……不会骗我的、不会!”

他说的应该是上一个占据这个身体我玩家,我若有所思。虽然是种神奇的感觉,但让NPC意识到世界的真实并不是我的责任,我没必要在这些事和他过多纠缠。

“我不知道,”我说,“但是这具肉体要是彻底毁了,他就更不可能回来了。”

“我觉得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聊聊天,”我慢悠悠地站起来,抬起手肘抹了把唇边的血,示意他看向我手腕上的枷锁,“这东西锁不住我,但很有趣,所以我愿意多演一会儿戏。”

“你应该见过我杀人的样子,我虽然很好奇恶魔切割起来是什么手感,但我更想有个可以说话的,呃,朋友。”

他盯着我,我满不在乎地任他猜忌,甚至挪动空间搬了把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下。

“你想知道什么。”

“我想知道……真正的亲王在哪儿。”

我承认圣光对魔物会有伤害,但是只是低级的法阵就能烧毁吸血鬼亲王的眼睛实在太可笑。还有主教对我的称呼,和那个离奇的降生现场,都只说明一个真相——

这场游戏里的我,并不是真正的亲王。

教廷封印的、值得各方势力争夺的东西也不会是一对毫无意义的翅膀。

在宫殿下深埋的,是亲王沉睡的木棺。

是伯爵渴望得到的传承。

是主教驱逐外乡人的底牌。

是皇室悬在教廷头顶、等待审判的利剑。

但这一切似乎和恶魔并没有什么关系。

“恶魔不应该长得很漂亮吗。”我指指他的脸,“我对你完全没有犯罪的想法。”

“我们只会对想引诱犯罪的一方使用一点,小花样。”

“像亲王那种的?”我笃定道:“你爱他。”

“伯爵,很多东西并不是只有‘爱’来支撑的。”

它可能只是一种念想,一种缠在两者指尖不断收束、又彼此退让的牵连。

“你掌握了真相。”恶魔说,“但是很遗憾,洗礼已经开始了,你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,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。”

玩家的死亡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,我想。胸膛前那个小小的太阳在发热,走投无路的女孩在十二阶楼梯上推开了我,血液落在我脸上,浇灭了最后一点希望。

『游戏,』世界意志带来的反噬让我吐了口血,五脏六腑都扭曲在一起,器官的碎末从喉咙滚上来又被咽回去:

『游戏终止。』

衔尾蛇是场没有规则的游戏。

有人带来了规则,又将它带走了。

只是在最后一刻,残存的人类情感从潘多拉盒子跑了出来。

至此一败涂地、覆水难收。

恶魔的身形逐渐消散,如同卡顿的电视频道,只剩下一堆雪花。真相诞生的一刻,整个世界开始崩塌,红日嵌在圣教塔顶,幼儿的唱诵开始变得古怪刺耳,卫兵的号角低沉地响起,我仿佛看见了教皇头顶宝石折射下璀璨的光。

我随着空间扭曲的频率不断颠簸,如同置于世界的交集,礼崩乐坏,玩家一个个被世界保护脱离,庞大的黑洞正在一点点蝉食整个故事。对我而言这不是个好结局,破坏故事的罪魁祸首会受到整个世界的针对,我的躯体和灵魂会同这片空间一样分崩离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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