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(2 / 2)
说吧,我想歇会儿。”
陈子淮是徐铭初中时就认识的朋友。陈子淮成绩不怎么好,高中在小镇上读的。他现在在帮徐铭做事,每个月领三千块的薪酬,要求徐铭为他缴纳五险一金。
“徐铭,你怎么把自己过得跟中老年男人一样禁欲,没有一点娱乐生活的。”陈子淮靠过来开玩笑说,顺便跟他借了一根烟抽,“打火机有吗?”
徐铭递给他。
陈子淮点燃烟后,顺手把打火机塞进自己的裤兜里:“你知道陈栖乐吗?”
那个名字,在今天第二次出现在徐铭的脑海里。
太阳光已经完全热起来,变得有温度。呼吸都沉闷着。
徐铭咬着烟蒂,深深地吸了一口烟,闷下去。
陈栖乐这个名字很好听。徐铭第一次叫这个名字,还是十三年前。
徐铭喜欢连名带姓地喊陈栖乐,混在别的同学的名字里,用眷恋的语气,把陈栖乐的最后一个字,拖得长一点。好像在喊陈栖乐的小名“乐乐”,有种狎昵的暧昧。
十七岁的徐铭经常这样喊陈栖乐。陈栖乐是优等生,在满是差生的班级里,身边没有太多朋友。
徐铭咬着烟蒂,掉落的烟灰灼烧到徐铭的手背。
陈子淮好像没有察觉徐铭的情绪,他说:“听说陈栖乐回来了。好像是给人背了黑锅,之前打拼赚下来的钱,都填进去了。还得了病。”
陈子淮指了指脑子。
徐铭问他:“什么病?”
“抑郁症。时髦吧?学霸就是不一样,出去一趟,得的病都是时髦的。”陈子淮啧一声。话里话外都是瞧不起人的语气。
徐铭朝他勾了勾手指。陈子淮凑过去。徐铭笑了一下,抬起手,一拳打在陈子淮的左边脸颊上。陈子淮懵了。他们两个有什么仇什么怨?明明刚刚还好好地在聊天,徐铭后脚就揍他?
陈子淮捂着脸,对徐铭大声嚷嚷:“你神经病啊!我招你惹你了,你就打我?”
陈子淮的诘问,让徐铭清醒了一点。他连陈栖乐的面都没见上,只是别人诋毁陈栖乐一句,他就忍不了。
可在陈栖乐眼里,他徐铭连个屁都算不上。
不,更有可能的是,他徐铭这辈子就没出现在陈栖乐的眼里过。
许多奔涌的感情,在徐铭的心里燃烧。被阳光灼得生疼。徐铭需要很用力,才能压抑下来。
徐铭说:“下回你嘴巴再这么放屁,我还揍你。”
“哦,没想到你正义感还挺强的,”陈子淮捂着脸,说,“我道歉还不行吗?我也就那么一说,你当我是个屁,放了得了。我还以为你打我,是因为我说了陈栖乐的坏话。”
徐铭没吭声。烟蒂丢到地面上,板鞋碾了碾。
他今天没答应跟陈子淮去打台球。
心情糟透了。
下午,徐铭在家里睡觉。八月份,天气多变。中午太阳还火辣辣的,下午就下起了雷阵雨。徐铭窝在自己的房间,从抽屉里拿出那张陈旧的老照片。
照片像是在记忆里冬眠,上面的人都一直没有变过。未曾成长,未曾离开,未曾讨厌他。徐铭把皮带解开,握着,然后看着照片,纾解了自己这一天憋闷的心情。
徐铭嘴里喊出来的陈栖乐,最后一个字会延长,像是火车的鸣笛,徐铭想要将它传递得更远一些。
电视机里放着台湾偶像剧,旁边的书桌上,金鱼在鱼缸里游来游去。徐铭收拾好床上的狼藉,坐在书桌前,给金鱼喂了一小勺饲料。金鱼张大嘴来吃。徐铭趴在桌子上,真希望金鱼能够把人类的悲伤和不知所谓的感情都吃掉。
如果人类都跟金鱼一样,嘴很大,肚子也大,每天只想着吃喝拉撒,那该多好。
金鱼是水里的一团火,徐铭看久了,就从那团火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,又从透着自己倒影的玻璃鱼缸上,看见桌子上摆着的陈栖乐的旧照片。
徐铭十八岁才懂得什么是喜欢。在此之前,他一直纠缠着陈栖乐,帮陈栖乐挡着那些班级冷霸凌行为,并且总是因此让陈栖乐不高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