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(4 / 4)
的磕头,作揖的作揖,多半拜的是那内阁阁员及兵部侍郎的头衔,池邑并不计较,依然和众人寒暄。许多小辈长大起来都不大认得了,他一面问着名字,一面往老太太屋里去请安。
知道他们母子私下有话要说,众人只送过来便散了。老太太在里头卧房换衣裳,池邑独在椅上坐着等候,心下不由得紧张,仿佛又回到年少的时候,在屏风后头等着老太太叫他吃饭。
那一丝紧张和尴尬好像把空气勒紧了,连玉漏也感到些不自在,自觉是因为他是池镜的父亲,所以她才不自在。
她从丁柔手上忙接了茶碗亲自奉上,行动颇为郑重。离近了看他,能清楚看见他鬓角连到下巴上那一片淡青的颜色,和池镜有点像,人也是一样,一声气不吭也有股森森的威势。他掩在一字须底下的嘴唇有些薄,鼻梁和眉骨挺拔,鼻尖陡峭,显得凌肃。
他也打量了她一眼,眼色有一丝异样,
想必在路上池镜都和他说了。玉漏一颗心惴惴的,怕他不喜欢,但又觉得果然如池镜说的,这个人喜不喜欢都是一样淡然。
未几老太太出来,玉漏忙走去搀扶。池邑也早早立起身迎着,只待老太太在榻上坐下,他方端端正正地跪下磕头,“给母亲请安,母亲这几年一切都好?”
老太太扭头睇玉漏一眼,玉漏又忙下去搀他,“二老爷快请坐。”
老太太直望着他在下首椅上坐下,“我倒还是那样子,毛病也是那个老毛病,不过阴天下雨的时候膝盖有些酸疼,别的都不要紧。”
“母亲还常吃旧年的药方?”说话间,池邑忙从怀中掏出张药篇子来,“这是我离京时特地请宫中最老道的三位太医斟酌着拟的方子,若从前的方子吃了不管用,不如按这上头的抓来吃一吃。”
玉漏忙去接来,捧给老太太看。
老太太虚瞅一眼道:“那边的太医想来是比这边的太医能为些,回头就按你这方子吃几副试试看。”说着脸上端得凝重起来,拂开了玉漏的手,“听老房说你身上也不大好,所以皇上才许你回南京来将息些日子,到底是哪里不好?我叫他们请了何太医来,一会你回房叫他好生看看。”
玉漏睐眼把老太太瞟着,难得见她老人家如此忧心如焚的神气,素日听她说起二老爷来,多半是以他的权势为傲,很少关心到二老爷身体如何,念叨也念叨两句,不过都是漫不经心的态度。
想来她此刻也未见得是真关心他,恐是怕他身子不好了做不好官,或者是怕养病不过是借口,可能是朝廷里有什么差池。
池邑两手攥在膝上,连声数声冷冷清清地笑,“儿子不过着了些秋凉,没什么大碍。”
“既无大碍,怎么皇上又想着叫你回南京来养病?你可不要瞒我这些事。”
池邑睃了眼各处立着的丫头们,玉漏领会,向四下里招手,引着屋里一干人等出去。大家皆不敢远走,都在廊下嘁嘁唧唧地说着话听差遣。
话头自然是围着二老爷在说,玉漏留心听,多半是谈论二老爷在朝廷如何受中用,如何得力的话。也有一两句说到他的私事,声音鬼鬼祟祟的,说他在京城这些年,一个女人也没有。有个上年纪的婆子低呵了她们一声。
玉漏也觉得奇怪,因问丁柔:“二老爷在京真的一个女人也没有?”总不会是为燕太太守身,那为什么不索性将燕太太带在身边?